重岫

黑寡妇刷新了几次网页，论坛上并没有给出什么新的东西，说实在的戳破了史蒂夫的心事并不奇怪，但是能够让他承认，倒是一件相当难办到的事情——固执又正直的美国队长一直坚信那是好兄弟的情谊，哪怕整个团队里头的人都看出了不寻常，无论是旁敲侧击还是打直球都只能够得出队长自我欺骗得非常妥当的实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个论坛里的人很有几分本事嘛。

做到了整个复仇者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思考了一下，估计史蒂夫已经平静下来了，黑寡妇这才慢悠悠地打算过去看一看他和冬兵的情况，打开休息室的门，迎面就撞上了满脸糟心的斯塔克。

“我劝你不要过去。”钢铁侠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顺便拿抱枕捂住了自己的脸，“天啊……我的眼睛要瞎了。”

“发生什么事了？”黑寡妇毫不意外。

得了吧，任谁看到美国队长在毫无外力作用下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摔出门去以后，对于在美国队长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他/她都会泰然自若的。

“哦……这两根老冰棍，他们简直要把彼此融化了……”斯塔克呻吟道，“我的眼睛……Jarvis，我需要墨镜。”

“没有能够在这种时候起到作用的墨镜，Sir。”他无处不在的智能管家温和地应声。

“看你们两个也足够让人发疯了……”鹰眼有气无力地跟在他的后面进屋，“吧唧”一下把自己瘫在了沙发上。

接下来进门的是班纳，博士耳根似乎有些发绿。

“哦……他们两个究竟做了什么？”黑寡妇终于有些好奇了。

“并没有做什么。”博士用一种难以忍受的口气，“他们只是互相对视，长久地对视，用我们完全不懂的语言交流，然后我们就被队长‘请’出来了——当然，他们仍旧在对视着。”

“我以为大家都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黑寡妇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耸了耸肩膀，还在她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对，但是这没有用。”班纳博士喝掉了一整杯咖啡，决定到实验室里舒缓一下情绪，在这样的日子里，他不想让绿大个出来煞风景。

 

最终黑寡妇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然后，她瞎了【并没有。

 

那一对从来不认为自己在一起但是事实上就像老夫老妻一样相处的“好朋友”已经从对视的状态解放了出来，从钢铁侠的实验室转移到了队长的房间里，门是半开着的——这就是为什么好奇的黑寡妇最后也是捂着眼睛回到休息室的。

队长二战时期装扮的房间里，一手塑造了一个时代的腥风血雨的男人安静地坐在角落，以抱枪的姿势抱着一只棕色的玩具熊，稍长的额发遮住了脸上的表情，然而即使是黑寡妇这个局外人，都能够清楚感知到他的目光一直定在满脸傻笑到处翻找东西的队长身上。

 

队长非常、非常、非常高兴。

 

无论是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愉快气息、如同天空的蓝色瞳孔湿润而闪亮，以及眼角舒展的笑纹，还是活泼的肢体语言、像小男孩献宝一般找出所有自己觉得值得炫耀的东西，都说明了这样一个事实。尽管还有很多的问题没有解决，尽管还有很多不赞同的声音，尽管还没有回到原本的模样，但是，当那个人回到他的身边之后，他知道，一切都能够解决，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前进。

 

冬兵在墙角注视着他，犹如一尊早已凝固了的雕像。

 

队长当然一点也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他和小伙伴的“二人世界”——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和自己久别重逢的好友分享了——他孩子气地斜着眼睛扫过在房门外探头探脑的黑寡妇，微微撅了一下嘴，然后才恢复到平时的“美国队长专属”表情：“嘿，Nat。”

 

“嘿，Cap。我只是路过，不用在意。”

感受到同时投过来的冰冷目光，和队长犹如小动物一般水润润的眼睛让黑寡妇只能够顺手带上门。

 

蜂蜜味道的队长在烤好的面包上涂抹了足量的蜂蜜，一点儿培根一点儿炒蛋以及一大杯牛奶，一手塑造了一个时代的腥风血雨的男人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子旁边吃着树莓，习惯性微微嘟起的嘴唇上还有浅浅的白沫，伤痕累累的苍白指尖拈着暗红的树莓别有一种妖艳的美感。

然后队长一边把面包递给对方一边十分顺手地抹去了对方嘴边的牛奶沫，脸上的笑容好像玻璃墙外头那个散发着热量的东西其实是从他闪闪发光的牙齿里长出来的一样。

冬日战士用喝酒的姿势干掉了一大杯牛奶，终于可以享受蜂蜜，第一口咬下面包以后就弯起了眼睛，仿佛对这样的甜度十分满意，眼睛里甚至像小动物一般水润润的。

“巴基，慢一点吃，还有很多呢。”

队长叼着面包给他倒上新的牛奶，连眼角的笑纹都透出了愉悦慈爱的味道，整个餐厅里闪闪发着光。

 

有幸在这个时间吃早餐的复仇者们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

 

复仇者们以为这样的景象会持续很久直到他们习惯为止。

 

然而冬兵在贾维斯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跑了。

行踪莫测。